身后的那束光

文/陈建伍

       深秋的傍晚，太阳已经着急忙慌地落山了，秋风吹在脸上，或多或少有了几许凉意。我和爱人按照往常的惯例，晚饭后出去散步。
       我们漫步在乡间的小路上，靠近道路的右侧路肩，一边走步，一边聊着天，不知不觉，天也渐渐黑了下来。由于正处在秋收的农忙时节，所以，近些天这条小路上散步的人明显减少。农村的乡间小路，不像城里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路灯，所以，一路上走来，几乎都是凭着感觉和视线里路两旁白杨树模糊的影子来判断路的边界，既不妨碍来往穿梭的车辆，也不至于跌到路肩以下。
       这条小路是水泥路面，由于年头已久，所以不少地方已经坑坑洼洼，大多数路面也已经裸露出鹅卵石，走在上面，有时真感觉有点硌脚，不过还好，正好免费体验足底按摩了，一举两得。不过，不好的一方面是，有时候来往车辆经过的时候会有些颠簸，尤其是雨天，稍不留神就会被溅一身泥水。不过，大多数司机还是很讲究的，看到路边有人走路，经过的时候会有意减速通过或尽量躲闪，为的就是尽量不把泥水溅到人家身上。
       当然，也有一部分司机则不然，他们有的开车从路人身边经过的时候故意狠狠按一下喇叭，吓你个趔趄，震得耳朵真嗡嗡；有的偏紧贴着你身边飞驰而过，炫一下车技；尤其是雨天或者雨后，有的司机非但不减速，反倒紧踩一脚油门，不管你如何躲闪，肯定溅你一身泥点子，弄不好都溅你一脸泥水。记得，那还是夏天的一个傍晚，响晴的天，突然一片云彩过来，就下了一阵急雨，霹雷闪电的，结果，三下五除二，又雨过天晴了。看着彩虹过后的夕阳，虽然路面稍微有些泥泞，但我和爱人还是照样出去散步了。正巧那天爱人穿着那套好不容易从网上秒杀到手白天在同事面前已经显摆一天的白色连衣裙，可能也是着急没顾上换往天散步穿的衣裳，或者压根就想出来再得瑟得瑟，反正就直接出来了。结果，走到半路的时候就被一辆飞驰而过的大奔轿车溅了一身泥点子，瞬间就变成了带点的花裙子。我刚要埋怨，爱人却打趣地说：“这是一般的泥点子吗？这可是大奔轿车溅我身上的泥点子！人家肯定特别有钱，或者说是特别有身份的人，咱也沾沾人家的财气和好的运气！”顿时，我感觉爱人还挺幽默，于是，就二话没说继续一起向前方走去。
       同样是走在这条乡间小路上，只是在这个深秋的傍晚，来往经过的多是一些拉苞米的四轮车。远处的村庄里，家家户户也都上灯了。路两旁的农田里，收割机还在挑灯夜战。偶尔从路边驶过的车辆经过身边，呼地带过一阵风，路面上的落叶也跟着一阵飞舞。还没有走到往天的折返地，我和爱人居然不约而同地说：“咱们往回走吧！”于是，我们掉头走到路对面，又一次靠近路肩手牵着手往回走。
       走着走着，忽然从身后照过来一束光，我和爱人下意识地又向路边靠了一点点，继续往前走。可是，发现身后的这束光根本就没有迅速超过我们的意思，我们一起回头向后边看了看，原来身后不远处是一辆没有驾驶室的小三轮车，几乎听不到什么动静，所以，判断应该是一辆电动三轮车，正冲着我们身后不远不近地缓慢地行驶着。爱人小声地对我说：“老公，后边那个小三轮车咋开得那么慢，而且不在路中间开，感觉是不是要没电了？还是有什么其他情况？我们要不要上前去看看，或许我们能帮上什么忙！”于是，我们便一拍即合地停下了脚步。
       看到我们停下了脚步，那辆小三轮车缓缓开过来了。转眼就来到了我们跟前，一脚刹车就停下了，原来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车斗里还载着一位戴着绒线帽的老太太，判断应该就是他家大娘。还没等我们开口，老大爷就说话了：“孩子，别害怕，大爷不是坏人，俺是看这么晚了你们俩在走夜路，特意在后边给你们照路的，担心你们害怕，再有也是给你们挡着点，现在路上的农用车多呀！”顿时，我和爱人真的好感动，异口同声地说：“太谢谢大爷啦！这么晚，您这是要去哪呀？”这时候，车斗里的大娘接上话茬说：“孩子，我们下屯有点地，我和你大爷扒苞米才回来，我们就在街里东边的小区住，要不嫌弃的话，你俩也坐车上给你俩捎回去呗！”爱人连忙答道：“大娘，我们俩年轻，不害怕，你和大爷先快点回家吧！一定还没吃饭！”这时候，大爷又抢着说道：“孩子，我家闺女儿子也是你们这个岁数，都在外地，看到你们，就跟我们个人孩子似的，这么晚了，黑灯瞎火地，离街里头又那么远，大爷大娘咋能放心？你俩要是不坐，那我和你大爷就在后边给你们照着点路吧！反正也都快到家了，我们在地里都吃干粮垫吧了，一点也不饿！”
       就这样，我和爱人终究还是没有拗过大爷和大娘，就一起答应了一声：“大爷大娘，走！咱们一起回家！”于是，我和爱人便拿出竞走的速度加快了脚步，大爷开着电三轮载着大娘依然在我们身后缓缓地行驶。这束光，一直照到小区的门口，我和爱人走进我们的单元门，没急于上楼，透过单元门的窗户，看到那束光在我们走进单元门后稍作停留，然后就绕过前边的那栋楼，渐渐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作者简介
       陈建伍，笔名黑马王子，1979年出生，吉林省榆树市人，现任榆树市少先队名师工作室名师，小学高级教师，榆树市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科普作家协会理事、《青年文学家》杂志社理事、中国散文网高级作家。业余时间，喜欢用最朴实的笔书写最真实的生活，散文、随笔、小说等文学作品散见于各大网络文学平台。散文代表作《叫不出口的称呼——妈》在2022年11月“三亚杯”全国文学大赛中荣获金奖，并入选《2022年度全国文学精品选》一书。